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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11-05 08:23:54

第17章

沈青禾立刻明白了哥哥的意思,凑近母亲小声保证:“妈,我就跟哥后头,指定不乱跑。要是觉着有一丁点儿不得劲,就麻溜回来,行不?”她说着,扯了扯母亲的衣角,眼睛眼巴巴地望着。

母亲伸手替沈青禾拢了拢头巾,终于松口:“就你鬼精。跟着你哥,不许往陡坡上去,听见没?”

沈青禾脆生生应了声“哎”,眼角眉梢都飞起了笑意。

沈青舟已经背上竹篓往外走,她小跑两步跟上。

兄妹俩前一后刚走到村口的石桥边,就碰见了挎着菜篮子往家走的桂花婶子。

“青舟,带青禾上山啊?”桂花婶子笑眯眯地打招呼,目光落在裹得严严实实的沈青禾身上,好奇地多看了两眼,“这都开春了,青禾咋还包这么严实?不是伤着脑袋了吗?别闷坏了。”

沈青禾下意识摸了摸头巾,正要开口,沈青舟已经自然地接过话头:

“婶子,她脸上起了些红疹子,怕见风。”

沈青禾立刻会意,顺着哥哥的话往下说,声音刻意放轻了些,带着点不好意思:“嗯……又痒又难看,我爸给我涂了姜黄水,说能消炎止痒,就是颜色黄乎乎的,怕吓着人,就包起来了。”

她说着,还像是怕头巾松了似的,特意伸手按了按额角的位置。

桂花婶子一听,脸上露出恍然和些许同情:“哎哟,起疹子可是难受。姜黄水是土方子,管用!那你可得忍着别抓,抓破了更麻烦。”

哎,造孽呀,什么起了疹子怕见风,怕是脑袋上的伤影响到了身子了。怪不得沈老二一回家就吵着要分家呢。

“谢谢婶子,我晓得的。”沈青禾乖巧点头。

沈青舟适时地拉了妹妹一下:“婶子,我们得趁日头还不毒赶紧上山,先走了。”

“好好,快去吧。青禾啊,小心点脚下。”桂花婶子热心地嘱咐道。

沈青禾脆生生地应了,还不知道自己将会被传时日无多,以后都要指着药罐过日子了。

山坡背阴处还覆着薄冰,沈青舟弯腰清理路上的断枝。

“今年雪化得早,蕨菜应该比往年发得早。”沈青舟拨开一丛枯草,“过几天就能来采了。”

沈青禾指着树根处几簇嫩绿的尖芽,“哥,那是刺老芽不?我们先弄点回去尝尝呗?”

“眼挺尖啊。”沈青舟笑着看了眼妹妹,从背篓里取出短刀,“是刺老芽,这时候最嫩。等着,哥给你弄。”

他手法利落,小心地避开尖刺,将最水灵的嫩芽掐下。沈青禾蹲在旁边,接过哥哥递来的刺老芽,仔细放进垫了布的背篓里。

“那边好像有猴腿儿,”沈青禾指着不远处一片湿润的坡地,“我看着毛茸茸的。”

沈青舟还没回应呢,山坡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踉跄的脚步声,夹杂着树枝被撞断的噼啪声。一个穿着半旧军大衣、满脸是汗的年轻男人连滚带爬地冲下来,看见他们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声音都变了调:

“老、老乡!不好了!上面……上面塌了!有人被埋住了!”

沈青舟立刻起身,眉头紧锁:“慢慢说,在哪儿?几个人?”

“就、就在鹰嘴崖下面那片坡!”男人喘着粗气,手指颤抖地指着上方,“我们几个知青想抄近路,结果土石突然滑下来……小赵知青和小李知青被埋了半截,还有两个被石头砸了腿……我、我跑出来求救……”

沈青舟脸色一沉。鹰嘴崖那片是黄土夹杂碎石的陡坡,前几天雪化了怕是泡软了地基。

他立刻解下背篓,语速快而清晰地对沈青禾说:“青禾,你立刻下山,去大队部找支书,就说鹰嘴崖塌方,有两知青被压了,两人受伤。让他马上组织人带上锄头、绳索和门板上来!”

“哥!”沈青禾心里一紧,下意识抓住沈青舟的胳膊。上辈子和书里可都没有这回事!

前世得知哥哥牺牲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。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。

“你不能去!”她突然哭了出来,死死拽住哥哥的衣角,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哀求,“太危险了!我求你了,别去……妈还让你看着我呢……万一我也出事怎么办……别去……呜呜……”

看着突然崩溃的妹妹,沈青舟愣了一下。他从未见过青禾如此失态,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真实的恐惧,泪水不断滚落,打湿了头巾边缘。

“听话!不要任性!”看着突然崩溃的妹妹,沈青舟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,现在不是安慰她的时候,“时间就是命。我上去先想办法救人,你认识路,快去快回!你信你哥我,铁定会没事的……”

还没说完呢就跑远了,他知道他沈青舟的妹妹,哪怕害怕也不会退缩的。

沈青禾望着哥哥迅速消失在树林深处的背影,那句“铁定会没事的”还在山间隐隐回荡。她死死咬住下唇,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,才猛地转身。

是啊,哥哥是军人,他肯定会去救人的。而且,她信他。从小到大,虽然哥哥总是欺负她,但答应她的事,从来没有食言过。现在他们也和原来的轨迹都不一样了不是吗……

下山的路变得格外漫长,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。脚下的枯枝断杈不断绊着她的脚步,头巾被横生的枝条勾到也顾不上了,帽子更是不知道飞哪去了。

她脑子里乱糟糟的,一会儿是哥哥坚毅的眼神,一会儿是前世那封冰冷的信和抚恤金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喘不过气。

不能慌!沈青禾,你不能慌!你现在是能修炼的人了,又不是什么普通的15岁的丫头!

她狠狠抹了把模糊了视线的泪水,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辨认脚下的路。哥哥在拼命,她绝不能拖后腿!

速度越来越快,她几乎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连跑带跳,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。

终于,山脚的村落映入眼帘。

“救命!救命!”她几乎是撞开了大队部的木门,声音因为极度的奔跑和紧张而嘶哑破裂,“鹰嘴崖……塌方了!我哥……我哥上去了!有知青被埋了!要人!要锄头绳索!”

她扶着门框,胸口剧烈起伏,头巾已经散了,斑斑点点的还很黄的脸露了出来,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。

众人脸色骤变,“啥?!几个人?”

“两……两个被埋,还有两个受伤的……”沈青禾急促地喘息着,“我哥……我哥一个人上去了!快啊!”

“敲钟!广播!集合所有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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