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周素兰原本在厨房带下午要喝的水，听到动静赶忙扔下手里的活儿，心急火燎地冲了过来。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沈青禾，满脸心疼，冲着王腊梅大声说道：“妈，您别再逼孩子了！医生特意嘱咐过，青禾脑袋受了伤，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，不然会影响恢复的。您要是把孩子逼出个好歹来，您心里能过得去吗？” 周素兰一边说着，一边轻轻拍着沈青禾的后背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。
就在这时，沈德山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。
他眉头紧皱，脸上带着几分不悦，先是瞪了眼周素兰。而后目光严厉地看向王腊梅，大声呵斥道：“够了！你这像什么样子？青禾头上有伤，你没看到孩子都难受成这样了吗？”
又对沈青禾说道：“青禾啊，别跟你奶置气，先回屋歇着。”
周素兰抬起头，焦急又带着几分恳求地看向沈德山，说道：“爸，你看青禾都这样了，刚刚又哭得这么厉害，这头肯定疼得不行。之前大夫就说要好好养着，现在她这样子，就让她去医院再看看吧，我实在放心不下啊。”
沈德山看着脸色苍白的沈青禾，转头看向王腊梅，说道：“孩子她奶，你去拿点钱，让素兰带青禾去医院看看吧。”
王腊梅一听，立马就嘟囔着：“看啥看，小孩子家哪有那么娇贵，休息一下就好了。去医院又得花不少钱，咱这家里还指着钱过日子呢，哪经得起这么折腾。”她眼睛一瞪，看着周素兰，“她就是装的，想偷懒，别被她骗了。”
周素兰一听王腊梅这话，气得浑身发抖。她双眼紧紧盯着王腊梅，怒声质问道：“妈，你说这话可太过分了！青禾都难受成这样了，你还说她装的。我倒想问问，青禾她爸和青舟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都哪去了？每个月都寄回来那么多钱，怎么到了给自己孙女看病的时候，就没钱了？”
周素兰越说越激动，眼眶里满是愤怒与委屈的泪水：“这么些年来，明远和青舟在外面辛辛苦苦，把钱寄回来，不就是希望家里人能过得好，孩子们能不受委屈吗？可现在呢？青禾受了伤，想去医院看看，你就这么百般阻拦，那些钱都被用到哪去了？我们大家都清楚！难道在你眼里，钱比孩子的健康还重要吗？”
周素兰说到这儿，胸脯剧烈起伏着，她紧紧搂着虚弱的沈青禾，眼中满是对王腊梅的不满与质问，那目光仿佛要将王腊梅看穿，非要她给个合理的交代不可。
紧接着，周素兰把心一横，大声说道：“行，既然妈你不给个说法，也不肯拿钱给青禾看病，那我就去找大队长评评理！看看这事儿到底该怎么解决，看看这钱到底去哪儿了！大队长肯定能主持公道，不能让我们娘俩就这么被欺负！” 说罢，她扶着沈青禾，作势就要往外走。
沈青禾本来就是装的，但看着她妈开团就跟，也乐得配合。
王腊梅一听周素兰要去找大队长，顿时慌了神，恼羞成怒之下，她猛地冲上前去，抬手就朝着周素兰脸上打去，嘴里还骂骂咧咧：“你个小娼妇，还敢去找大队长，看我不收拾你！”
周素兰一时不察，巴掌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脸上，瞬间留下一个鲜红的巴掌印。
周素兰被打得头偏向一边，身子晃了晃，差点没站稳。怀里的沈青禾见状，惊恐地叫了一声：“妈！” 她又急又气，也顾不得什么了，直接去扶周素兰。
王腊梅顿时来劲了，一边指着沈青禾一边叫嚷：“我就说这个死丫头是装的吧，怎么说晕就晕？！还敢去告状，我就不让她好过！这个家还轮不到她撒野！”
本来就临近上工时间，而沈家恰好坐落在上工的必经之路上。王腊梅和周素兰这一吵闹，动静实在不小。
不一会儿，沈家门外就围得水泄不通。大家你一言我一语，小声嘀咕着。
“这老沈家今儿个是咋啦？闹这么大动静。”一个扛着锄头的大叔皱着眉头说道。
旁边一位大妈接话道：“还能咋，听说是青禾受伤了，她奶不愿意给钱看病，娘俩起争执了。”
人群里有个年轻媳妇撇撇嘴：“这当奶奶的也太狠心了，孩子伤了咋能不给看呢。”
沈青禾这时看周素兰站稳了，直接直挺挺地晕了过去。
“青禾！青禾！”周素兰惊呼一声，也顾不得自己的脸了，急忙伸手去抱，却因刚刚被打，身体有些发软，差点没抱住。沈德山见状，赶紧冲过来帮忙扶住沈青禾。
周围的村民们也炸开了锅。
“赶紧送医院呐！”
“这孩子可别耽误了！”
众人纷纷催促道。
就在这时，有人转身就跑。没一会儿，沈大柱就赶着牛车“嘎吱嘎吱”地过来了。牛车上铺着些干草。沈大柱说道：
“快，把孩子放上来，干草软和，能让孩子舒服点。”
周素兰满脸泪痕，在众人的帮助下，小心翼翼地把沈青禾抱上牛车，自己则紧紧地守在沈青禾身旁，拉着她的手，眼泪一直掉。
沈德山看着晕过去的沈青禾，又气又恨地瞪了王腊梅一眼，随后，他转身快步走进屋里。没一会儿，沈德山手里紧紧攥着20块钱走了出来，这20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。
他把钱塞到周素兰手里，说道：“素兰，别管别的了，赶紧带青禾去医院，一定要把孩子看好！”周素兰接过钱，感激地看了沈德山一眼，声音颤抖地说：“爸——”话还没说呢眼泪又直掉，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沈大柱也不耽搁，直接架着牛车走了。
“唉，这老沈家平时看着挺和睦，没想到为了孩子看病的事儿闹成这样。”一个大妈皱着眉头说道。
“就是说啊，当奶奶的咋能这么狠心，孩子都晕过去了也不知道着急。”旁边的大爷附和着。
“哎呀你们看他家一直没出声的大房和三房哟……”
“是呀，我记得这王腊梅上次还说明远和青舟每月都寄回来不少钱呢！”
“诶诶诶，咋了咋了，我刚来，发生什么了，怎么都围在王腊梅她家呢？”
“……”
王腊梅看着沈德山越来越黑的脸色，心头虽然慌张，但还是定了定神，扯起嗓子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道：“都别看了，都别看了！有啥好看的！该干嘛干嘛去！谁家老娘们不吵架？”
围观的村民们听她这么一喊，也不好继续杵着。但还是三三两两小声嘀咕着，慢慢散去。
沈德山恨恨地看了王腊梅一眼，示意她进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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