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,将永糯膝盖上的淤青照得格外显眼。
班主任指尖叩着桌面,目光先落在低头攥着衣角的永糯身上,又转向嘴角破了皮的闫嘉树,最后定格在一脸不服的张玮身上。
“说说吧,怎么回事?”
闫嘉树往前站了半步,声音比课堂上更沉:“张玮先挑衅,还把永糯的书扫到地上,推她摔了跤。”
“放屁!”张玮立刻跳起来,手指着永糯,“是她先骂我丑,故意激我动手!她就是装可怜!”
永糯闻言猛地抬头,眼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,鼻尖微微泛红,声音细得像要哭出来:“我没有…我只是让他别靠我太近,他就摔我的书…”
她说着往闫嘉树身后缩了缩,露出的半截小臂还沾着刚才摔倒时蹭的灰,那副怯生生的模样,让旁边隔壁班批作业的语文老师都忍不住开口。
“小张,你平时调皮我们知道,怎么还欺负新同学?”
“就是,永糯看着多乖的孩子,怎么会故意激你?”四班数学老师也放下红笔,朝永糯递了块纸巾。
班主任脸色沉了下来,指着张玮:“给永糯道歉。”
张玮攥着拳头,瞪了永糯一眼,不甘不愿地嘟囔:“对不起。”
永糯立刻抬起头,脸上还挂着泪痕,却乖乖点头:“没关系的。”
可等班主任转头跟闫嘉树叮嘱时,她突然凑近张玮,声音压得极低,嘴角却勾着淡笑。
“你的道歉,我不接受呢。”
张玮眼睛一瞪,刚要发作,却注意到一旁看着他的班主任,只能把火咽回去,狠狠踢了踢桌腿。
出办公室时,张玮再次瞪了一眼永糯转身离开,而闫嘉树见永糯走路一瘸一拐,直接蹲在她面前:“上来,我背你去医务室。”
永糯愣在原地,指尖捻着校服下摆:“不用了吧……”
他们满打满算也就才认识了一节课的时间而已。
“那也不能让你瘸着走。”闫嘉树回头,阳光落在他发梢,语气带着点玩笑。
“还是说,你怕我摔着你?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我懂了。”
永糯愣住,他懂什么了?
不等永糯反问闫嘉树率先站起来,他脱下校服外套系在永糯腰间,遮住她的短裙后再次蹲在她面前。
“好啦,出发吧小风车。”
永糯愣了几秒,还是轻轻趴在他背上。
闫嘉树的肩膀很宽,带着淡淡清香,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,她忍不住问: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?”
风从走廊窗户吹进来,掀动两人的校服衣角。
闫嘉树闻言笑了一声,声音里带着少年专属的开朗:“因为我是风啊,专程为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风车而来。”
那个小风车,是我吗?永糯趴在他肩头想。
夕阳正往教学楼的檐角沉,把天空染成暖融融的橘粉色。
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叠在铺着落叶的走廊上,闫嘉树背着永糯,脚步放得极缓,校服后襟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里面干净的白T恤。
永糯的下巴轻轻抵在他肩头,双手悄悄攥着他的衣角,垂在身侧的衣角带晃啊晃,拉链偶尔蹭到墙面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远处有同学打闹的笑声传来,却衬得这方小小的天地格外安静,连风都慢了下来,裹着夕阳的温度,绕着他们打转。
医务室里,校医给永糯处理膝盖后,她瞥见闫嘉树嘴角的伤口还在渗血。
“老师,碘伏棉签可以借我一只嘛?”
校医是个女生,看样子刚毕业不久,她正在一旁整理东西闻言转过身笑着:“可以啊小朋友。”
永糯乖乖的说了声“谢谢”便从抽屉里抽了根碘伏棉签,看着闫嘉树:“我帮你擦吧。”
棉签碰到伤口时,闫嘉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,却没躲开,只看着她认真的侧脸,耳尖悄悄红了。
回到教室时,数学课已经开始,老师在讲台上批卷子,底下同学都埋着头写题。
李伟立刻把藏在桌肚的冰可乐和橘子硬糖推过来,用卷子挡着脸压低声音:“可以啊小树,为新同桌打架,够意思!”
闫嘉树没理他,先把糖递给永糯,见她剥开糖纸放进嘴里,才拧开可乐喝了一口。
晚自习过得很快,下课铃响时,永糯把装着蓝色扇叶的铁盒还给闫嘉树:“风扇明天再修吧。”
她收拾好书包刚要走,就被闫嘉树叫住。
“一起走。”
永糯停下脚步,疑惑地回头:“你不是住校吗?”
闫嘉树拎起放在桌脚的书包,走到她身边,路灯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:“今天不住,刚好送你回家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你膝盖不方便,一个人走我不放心。”
永糯看着他眼里的认真,没再拒绝,只是攥着书包带的手,悄悄紧了紧。
晚风里,好似还带着橘子糖的甜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