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赵德善是个摸鸟蛋高手。
他所在的地方叫赵家塆，村庄周围山坡绵密，一年四季冬冷夏热，四季分明，判断为亚热带季风气候。
五月份，有些幼鸟已能离巢，还有些不能孵化的鸟蛋尚在窝中。
看哪棵树上有鸟窝，赵德善就把东西一放，往手心里一呸，搓一搓，然后就跟猴一样，扒着树干往上蹭。
他年少时没少扒鸟蛋，饿的。
如今重回少年，爬树的本事一点都没落，花了小半个时辰，摸出一二十个鸟蛋来。
大多是鸟蛋个头都很小，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，一二十个全吃了也不怎么管饱。”
可好歹算个蛋，几个小孩抱着弟弟仰着脑袋，看着菜篮子里越来越多的鸟蛋，莫名去大哥升出几分钦佩来。
赵德善道：“回去，一人三个鸟蛋，还剩下几个？”
丫丫和花花算不明白，赵德善接过幼弟抱着，狗蛋行动力最强，划出三个又三个鸟蛋，抬头问大哥：“狗剩吃不？”
“他吃不了。”
“那还剩这些，”狗剩划出四份三个的鸟蛋，剩下的还够再有三四个人吃的量。
“明天还能吃！”
狗剩满是红肿的脸上迸发出惊喜来。
他顶多能数到五，都九岁一小孩了，跟跟文盲没什么区别。
赵德善撸他头发，笑着道：“还有点小聪明，一会儿奖励你多吃个鸟蛋。”
孩子们莫名其妙高兴起来，全然没了上午那会儿的绝望样子。
赵德善扛着锄头，锄头上挂着菜篮，怀里揣着睡熟的狗剩。
夕阳西下，牧童归家。
这莫名的朝代，傍晚时分的景色倒与赵德善上辈子年少时的记忆别无二致。
有人看见赵德善领着几个孩子从农田方向归来，感到奇怪，驻足看了片刻。
生怕他是领头偷东西去了。
待赵德善靠近，看见他篮子里只是普通的野菜，还有许多鸟蛋，那中年男人诧异起来。
“狗娃，你去哪了？”
赵德善一时半会还没反应叫的是自己，“啊”了一声，才道：“家里没粮了，出来摸点鸟蛋，顺便把地锄了准备种些菜。”
他回得太过正常，全然不觉得自己所为与之前有多反差。
村人诧异地嗬一声，受到惊吓。
赵德善点点头，“你忙，我先回了。”
等他领着几个娃娃走远，中年男人还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。
赵狗娃这是改性了？
赵德善没第一时间回家，他朝杨大嫂家里去，想趁着天还亮，请杨大嫂再给狗剩喂次奶。
三个半月的奶娃娃，按照赵德善的经验来说，一天起码七百毫升，要吃五六回奶。
算上他给娃喂的米油，狗剩今天也才吃两顿。
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习惯饥饿了，吃得少拉的少，除了睡觉也不怎么哭。
赵德善怪心疼的。
他找到杨大嫂的家，轻敲木门。
很快里面就有人问：“谁啊？”
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。
赵德善赶紧说明来意。
“是我，赵狗娃，我想请杨大嫂给我弟弟口饭吃。”
门闩从里面拔出，一个年轻男人惊疑不定地看着门口几人。
此人名叫刘渝，正是杨大嫂的丈夫。
他比赵德善大了七八岁，和杨大嫂有三个孩子，杨大嫂带着的，正是他们最小的孩子。
赵德善怕刘渝不愿妻子管闲事，再说妇人喂奶也需要营养，谁家也不容易，总不能给狗娃喂奶再屈着自家孩子。于是赶紧把菜篮子高高提起，“刘大哥，这里有些野菜，还有一些鸟蛋，是我专门给杨大嫂补身子用的！”
刘渝看着篮子里的东西，这不算什么。
他没想到，这个赵狗娃，竟然真像他妻子和老娘所说，像个人了。
刘渝没那么小气，他家中男丁多，日子过得去，在村里说话做事也硬气，不怕赵狗娃趁机惹事。
“你把娃给我，野菜拿回去吧，鸟蛋给我就行。”
弟弟被抱进去吃奶，赵德善领着其他弟弟妹妹蹲在刘家门口等待。
狗蛋一会儿一低头，去摸提前放起来的鸟蛋。
那是他们今晚的饭，等会回去就可以吃了。
也不知狗蛋摸了几次，身后木门总算开了。
是杨大嫂，她笑着把狗娃还给赵德善，还拿了几件小衣，道：“这几件衣裳你拿着，我娃穿着小了，你改改给狗剩穿。那些鸟蛋我收下了，你明日早些把娃抱来。”
这便是愿意长期给狗剩口饭吃了。
赵德善别提有多感激，领着几个娃弯腰致谢，“多谢杨大嫂，您这是救了我弟弟的命。”
年轻妇人怪不好意思的。
小狗剩吃饱肚子，睡得更熟了，吧嗒着嘴，像是在回味。
赵德善会心一笑，搂着娃领着仨孩子回家。
赵家没有院墙，原主年纪大些后，便把原先放杂物的屋子清理出来，自个单独住一屋。
家徒四壁，不挂门锁也没谁不长眼来偷东西。
赵德善回家时，发现竹门被人踹开，破了个洞，家里黑洞洞的，赵大铁不见踪影，也不知去哪鬼混了。
这对畜牲爹娘，几天不见人影是常有的事，赵德善索性不再管他们。
他只要照顾这几个孩子就行，何必认对野爹娘呢。
晌午烧的粟粥还剩下一些，早就被赵德善顺手收拾进空间，他让俩妹妹看着熟睡的孩子，狗剩生命力顽强，上午还躺着不能动弹，这会儿就行动自如，被他指挥去择菜洗菜。
厨房是赵德善的领域，他把白天捡回来的树枝收拾进厨房，装模作样地把剩粟粥端出来倒进锅里，实则趁没人注意，又从空间里多抓些小米，重新熬了后，把二者混在一起。
这样一来，又变成一大锅粟粥。
等菜择好，赵德善把他粟粥舀到盆里放凉，接着开始炒菜。
他把带回来的十二个鸟蛋全打了，凑了半碗蛋液，搅拌打散，找了些粗盐碾碎加进去，加入三分之二的水，上锅蒸。
等蛋蒸好，再舀些开水把切好的野菜烫熟，随便加些盐搅拌，做成凉拌菜。
狗蛋烧火，赵德善不敢随意取用空间物品，也只能这样勉强凑合做一顿简陋的饭菜。
饶是如此，狗蛋依旧如饿狼般直勾勾盯着做好的饭菜。
“开饭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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