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一下子有了三千块巨款,像揣了个滚烫的火炉,既让人兴奋,又让人惴惴不安。
温婉深知“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”的道理,在兴奋过后,立刻向父母提出了建议:“爹,娘,这笔钱来得太突然,数额又大,咱们必须低调,绝不能往外说一个字。
就连建房子的事,也不能操之过急,得慢慢来。不然,被有心人盯上,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。”
温大牛和刘秀红虽然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,但也明白女儿说得在理。
刘秀红连连点头:“婉婉说得对!这人心啊,隔着肚皮呢!咱家以前穷得叮当响没人惦记,现在要是露了富,难保不会有人眼红使坏!”
温大牛也沉声道:“没错!大宝,小宝,你们俩也给我把嘴巴闭紧了!谁要是敢在外面乱说,看我不抽他!”
温大宝和温小宝见爹娘神色严肃,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小脑袋点得像捣蒜,异口同声地保证:“我们绝对不说!”
温婉接着规划:“明面上,咱们还是得像以前一样过日子。
我可以带着小宝继续上山挖草药,然后定期拿去市里卖给李老板。
这样慢慢积累,大家都能看到咱们家是靠辛苦采药挣的钱,到时候再起房子,也就顺理成章,没人会怀疑了。”
这个稳妥的计划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赞同。不过,温婉心里清楚,光靠采卖草药,来钱还是太慢。
她一边按计划带着温小宝上山,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其他更有效率的赚钱门路。
这天,姐弟俩像往常一样,背着背篓进了山。
奇怪的是,刚进山没走多远,那头熟悉的灰狼就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,拦在了他们面前,焦躁地用爪子刨着地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、催促般的呜咽。
这段时间,灰狼时常会出现在他们采药的区域,像个沉默的护卫,但通常都是在山林较深处才会现身。
今天这么早就跑出来,还显得如此急切,温婉立刻察觉到了不寻常。
“狼大哥,怎么了?是前面有什么吗?”温婉试着上前,想摸摸它的头安抚一下。
灰狼却避开她的手,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跑去,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望着他们,那眼神里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姐,狼大哥今天好奇怪啊!”温小宝也感觉到了异常。
温婉当机立断:“跟上它!它肯定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!”她拉起温小宝,加快脚步,紧跟着灰狼矫健的身影往山里钻。
灰狼似乎刻意放慢了速度,但山路崎岖,姐弟俩跟得还是颇为吃力。
一直跑到一处平时很少涉足的、更加幽静偏僻的山坳,灰狼才终于停了下来,它站在一块大岩石上,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一片茂密的荆棘丛,发出低沉而警惕的呜咽。
温婉气喘吁吁地追上来,顺着灰狼的目光望去,除了层层叠叠的植物,什么也没发现。
“狼大哥,你到底想让我们看什么?”温婉疑惑地问。
灰狼依旧固执地看着那个方向,不动也不走。
温婉心里疑窦丛生,她对温小宝说:“小宝,你乖乖在这里和狼大哥等着,千万别乱跑!我过去看看。”
“姐,你小心点!”温小宝有些害怕地拉住她的衣角。
“放心,狼大哥在呢,没事。”温婉安慰地拍拍弟弟的手,深吸一口气,拨开挡路的枝条,小心翼翼地朝灰狼指示的方向摸索过去。
大约走了四五百米,绕过一丛巨大的蕨类植物,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!
只见一个身穿草绿色军装的男人,浑身是血,毫无声息地倒卧在乱草之中!
他背对着她,军装后背的位置被利刃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周围的布料都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,凝固的血块粘连着泥土和草屑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解放军!
这个认知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温婉。在这个年代,中国人对于“最可爱的人”——解放军战士的尊敬,是刻在骨子里的!
即便是来自后世的温婉,也对保家卫国的军人怀有天然的崇高敬意。
她立刻冲了过去,蹲下身,小心地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。
这是一张年轻的脸,此刻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,嘴唇干裂,双眼紧闭,眉头因为痛苦而紧紧锁着。
他不仅后背有严重的刀伤,胳膊和腿上也有多处擦伤和划痕。
温婉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,极其微弱。又连忙搭上他的腕脉,指下的脉搏跳动细弱游丝,时有时无,情况万分危急!
“同志!解放军同志!你能听见我说话吗?醒醒!”温婉试图唤醒他,但无论她怎么呼唤,年轻军人都没有丝毫反应。
没有药,没有器械,在这荒山野岭,该怎么救他?温婉心急如焚。情急之下,她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倚仗——那股神秘的暖流!
她不再犹豫,将掌心轻轻覆在军人受伤最重的后背上空,意念集中,引导着体内那温热的能量,源源不断地、小心翼翼地输入他体内。
她能感觉到暖流如同生命的泉水,一点点渗入他冰冷的身体,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生机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温婉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,脸色也有些发白,过度使用暖流让她感到了疲惫。
但效果是显著的,年轻军人原本死灰般的脸色,渐渐恢复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,呼吸似乎也稍微有力了一点点。
温婉停止了输送,再次尝试呼唤:“同志!醒醒!你现在安全了!”
年轻军人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,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,眼神涣散而迷茫,他似乎想说什么,嘴唇动了动,却只发出一个微弱的气音,随即眼皮一沉,又彻底陷入了昏迷。
虽然只是短暂的清醒,但至少证明他还有救!温婉稍微松了口气,但立刻又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——怎么把他弄出去?
她试着想把他背起来,但这副身体本就虚弱,年轻军人虽然清瘦,但对于她来说还是太重了,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。
无奈之下,她只好咬紧牙关,抓住他的两只胳膊,一点一点地,艰难地往温小宝和灰狼等待的方向拖行。
这段不足五百米的路程,此刻变得无比漫长。
地上的碎石和树枝不断刮蹭着,温婉累得气喘吁吁,汗水浸湿了鬓角,手臂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,但她不敢停下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!
当温婉终于拖着昏迷的军人,踉踉跄跄地出现在温小宝视线里时,温小宝吓得小脸煞白,惊呼着跑过来:“姐!姐!你……你怎么拖了个人回来啊?!”
等他看清那人身上的军装,更是惊讶地捂住了嘴,“呀!是解放军叔叔!他的衣服和村口贴的画报上一模一样!姐,他……他是不是死了啊?流了这么多血……”
温婉累得几乎虚脱,靠着一棵树大口喘气,断断续续地安慰弟弟:“小宝别怕……他是解放军叔叔,他受了重伤,晕过去了。他是好人,我们要救他。”
温小宝一听是好人,小脸上立刻露出了担忧和不忍,蹲下身,看着军人苍白的脸,带着哭腔说:“解放军叔叔是打坏蛋保护我们的,他会不会死啊?姐,我不想让他死……”
灰狼也凑了上来,用它湿凉的鼻子在军人身上轻轻嗅了嗅,然后低低地呜咽了一声,那双狼眼里似乎也流露出同情和焦急,它安静地趴伏在军人身边,像是在默默守护。
温婉看着这一人一狼的反应,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无奈。她强撑着站起来:“放心,姐姐不会让他死的。
小宝,你和狼大哥在这里好好守着他,千万别离开!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能治他伤的草药,很快就回来!”
“嗯!姐你放心!我和狼大哥一定看好解放军叔叔!”温小宝用力点头,小身板挺得笔直,仿佛接受了什么重大使命。
灰狼也低哼了一声,像是回应。
温婉不敢耽搁,立刻在周围搜寻起来。凭借前世的知识和原主模糊的记忆,她很快找到了几种具有止血、消炎、镇痛作用的草药,如三七、白茅根、小蓟等。
她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,将采来的草药仔细捣碎,制成黏稠的草藥泥。
然后,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军人被血浸透的军,将草藥泥仔细地敷在他后背狰狞的刀伤和其他伤口上。
没有干净的布条,她只好撕下自己衣服相对干净的下摆,勉强将伤口包扎起来。
最后,她又拿出随身带的水囊,小心地撬开他的嘴唇,给他喂了几口清水。
做完这一切,温婉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军人,开始头疼下一个问题:怎么把他安全地弄回家?
他的身份特殊,一身军装太过显眼,如果大白天的就这么背回去,肯定会引起轰动和无数猜测,万一他的任务涉及机密,或者有敌人在搜寻他,那岂不是暴露了?
思前想后,为了安全起见,只能等到天黑再行动。
她看了看天色,估算着父母下工的时间。
她休息了片刻,恢复了些体力,然后对灰狼叮嘱道:“狼大哥,我们得先下山一趟,晚上再过来接他。
你帮我们在这里守着,保护好他,别让其他野兽靠近。
但是,等我们晚上来的时候,你得躲起来,不能让人看见你,知道吗?”
灰狼似乎听懂了,喉咙里发出几声极其轻微的、表示明白的哼唧声,还用头蹭了蹭温婉的手。
温婉这才稍稍放心,拉起温小宝:“小宝,我们得先回家。路上我们再采些晚上可能需要用到的药材。”
姐弟俩背着空背篓,沿着来路匆匆下山。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而深山里,一位受伤的战士和一头通人性的灰狼,正在共同等待着夜幕的降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