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中午,匆匆吃过那点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,温婉便又拉上温小宝,背上一个旧背篓,再次踏上了通往后山的小路。
刘秀红本想阻拦,但看到女儿气色确实一天好过一天,又想着昨天那窝实实在在的野鸡蛋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,只反复叮嘱:“就在山脚转转,千万别往里去!早点回来!”
“知道啦,娘!” 温婉清脆地应着,拉着温小宝出了门。
或许是昨天的好运气用光了,今天两人在山脚附近转悠了快一个时辰,背篓里除了几把常见的、不怎么值钱的野菜,几乎空空如也。
太阳开始偏西,林间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。
温小宝擦了擦额头的汗,有些泄气地说:“姐,今天山里好像没啥东西,咱们都找遍了。天不早了,要不……咱们回去吧?不然娘该着急了。”
温婉心里也有些失望,但那股想要改善家境的迫切感让她不愿轻易放弃。
她正想再劝弟弟往里稍微走一点,突然,前方灌木丛一阵熟悉的窸窣声传来!
紧接着,昨天那头灰狼矫健的身影再次出现!它嘴里赫然叼着好几只肥硕的野鸡和灰毛兔子!那些猎物还在微微抽搐,显然是刚捕获不久。
温小宝吓得往后一缩,下意识地又想挡在姐姐身前,但看到灰狼那熟悉的眼神,他的动作顿住了。
灰狼步伐稳健地走到他们面前,没有靠近,只是轻轻地将嘴里叼着的野鸡和兔子一一放在地上。
然后退后两步,蹲坐下来,那双澄澈的狼眼静静地看着温婉,尾巴还轻轻扫了扫地面上的落叶。
“姐……它……它这是……” 温小宝看得目瞪口呆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这大灰狼,居然给他们送猎物?!
温婉瞬间明白了,心头涌上一股暖流。这通人性的灰狼,是在报答她昨天的救治之恩!
她压下心中的激动,蹲下身,与灰狼平视,声音温柔而充满感激:“狼大哥,谢谢你!这些……是送给我们的吗?”
灰狼仿佛听懂了,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、近乎愉悦的呜咽,还往前走了一小步,用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,轻轻蹭了蹭温婉摊开的手心。
那触感温热而粗糙,带着山林野性的气息,却奇异地让人安心。
蹭了几下之后,灰狼并没有离开,反而用嘴轻轻叼住温婉的衣角,小心翼翼地往林子更深处的方向扯了扯。
温婉一开始有些不解,但看着灰狼固执的动作和那双充满“引导”意味的眼睛,她忽然福至心灵,试探着问:“狼大哥,你的意思是……想带我们去那边?那边有东西?”
灰狼立刻松开了她的衣角,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它那硕大的头颅!
这下,连温小宝都看出来了,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:“姐!它真的能听懂!它要给我们带路!”
信任战胜了恐惧。温婉立刻将背篓放下:“小宝,快,把狼大哥送的野鸡和兔子都装进去!”
温小宝手脚麻利地将地上还在扑腾的野鸡和软绵绵的兔子塞进背篓,心里乐开了花,这下晚上不仅有蛋,还有肉吃了!
收拾妥当,灰狼便转身,迈着轻捷的步伐在前引路。
它似乎刻意放慢了速度,时不时回头确认姐弟俩是否跟上。
温婉拉着既兴奋又有点忐忑的温小宝,紧紧跟在后面。
越往深处走,林木愈发苍翠,空气也愈发清新,温婉甚至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暖流都似乎更活跃了些。
就在她暗自惊奇时,那个熟悉而清晰的提示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响起:
【前方发现名贵药材,百年人参两株!】
温婉脚步猛地一顿,心脏“砰砰”狂跳起来!人参?还是百年份的?!她强压下激动,加快脚步跟上灰狼。
又走了一小段路,灰狼在一片背阴的、布满青苔的岩石坡地前停了下来。
它用鼻子朝前方一块区域拱了拱,然后安静地蹲坐在一旁,像一个忠诚的卫士。
温婉顺着它指引的方向看去,只见在几块大岩石的缝隙和边缘,生长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植物。而那个提示音再次响起:
【周围发现大量野生名贵药材,铁皮石斛!】
她的目光掠过那片在岩石上顽强生长的、茎节分明、色泽深绿的植物
最终定格在岩石坡底部,两株独特的植物上——它们顶着鲜红欲滴的伞形果实,在墨绿色的叶片衬托下格外显眼!
那形态,那特征,正是她在医书图谱上见过无数次的——野山参!
“我的天……” 温婉几乎要屏住呼吸,发财了!这次真的发财了!
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指着那片铁皮石斛对还在东张西望的温小宝说:“小宝,快!去把那一片石斛都小心地挖出来,连根一起,尽量不要伤到根须!记住,这东西很值钱!”
温小宝顺着姐姐指的方向看去,眼睛一亮!他虽然不认识人参,但这铁皮石斛他是见过的!
以前跟娘亲采药时,娘亲指着类似的植物说过,这是“金线吊葫芦”,是好东西,药铺收得很贵!
“姐!这是铁皮石斛!值钱货!” 温小宝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,立刻从背篓里拿出小铲子,扑到那片石斛前,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,一边挖一边还忍不住傻乐,“嘿嘿,发财了,发财了……”
看着弟弟那财迷样,温婉忍不住笑了笑,随即收敛心神,蹲到那两株人参面前。
她深吸一口气,从背篓里找出最细巧的工具——一根磨尖了的竹片,开始进行一项极其需要耐心和技巧的工作——抬参。
她屏息凝神,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,一点点拨开泥土,小心翼翼地梳理着每一根细如发丝的参须,生怕弄断了一根,影响了价值。
而那头灰狼,则安静地趴在几步开外,耳朵警惕地竖着,不时转动一下,观察着周围的动静,尽职地充当着守护者的角色。
林间只剩下姐弟俩挖掘泥土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鸟鸣。时间在专注的劳动中飞快流逝。
当温婉终于将第二株人参完整无损地取出时,太阳已经快要吻上山尖,天色明显暗了下来。
她看着手中这两株须根完整、形态优美、散发着独特药香的百年老参,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难掩狂喜的笑容,爱不释手。
另一边,温小宝也终于将那一片铁皮石斛采集完毕,装了满满一背篓的底层。他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,看着自己一下午的成果,也满足地傻笑起来。
一抬头,看见姐姐正对着两株“草根”傻笑,他好奇地凑过去:“姐,你挖的这是啥?草根吗?笑得这么开心。”
温婉小心地用准备好的湿润青苔将人参仔细包裹好,一层又一层,然后轻轻放在背篓中间,用之前挖的普通草药和野菜仔细掩盖好。“这可是比石斛还好的宝贝!”她低声对弟弟说,眼中闪着光。
“啊?比石斛还好?” 温小宝虽然不明白,但相信姐姐的话,也跟着更加高兴起来。
直到这时,两人才惊觉天色已晚!“糟糕!光顾着挖宝贝,忘记时辰了!”
温婉惊呼一声,连忙背起沉重的背篓。温小宝想帮忙,但那背篓对他而言实在太重,温婉怕他累坏或者摔倒,坚持自己背着。
她走到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灰狼面前,蹲下身,真诚地看着它的眼睛:“狼大哥,真的太谢谢你了!没有你,我们找不到这些。我们要回家了,你也快回去吧,自己一定要小心,别再受伤了。”
灰狼站起身,用头再次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,然后竟迈开步子,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身后,一路相送,直到昨天他们捡到野鸡蛋的山林边缘,它才停下脚步,站在一块岩石上,望着他们下山的方向。
温婉回头,看着暮色中灰狼那逐渐模糊的、孤傲却又充满温情的身影,心中感慨万千。
连山中的野兽都如此知恩图报,可有些人,有着所谓的血脉亲情,却那般冷漠刻薄……
“姐姐,狼大哥已经走远了。”温小宝拉了拉她的衣袖,小声提醒。
温婉回过神来,牵起弟弟的手,语气认真地说:“小宝,我们长大了,也要像狼大哥一样,做个知恩图报的人,记住了吗?”
温小宝重重地点头,小脸上满是郑重:“嗯!我记住了,姐!”
天色越来越暗,山林里开始升起淡淡的雾气。
姐弟俩不敢再耽搁,背着沉甸甸的希望,踏着渐浓的暮色,加快脚步,向着山下那点亮着微弱灯火的家匆匆赶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