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华集团东南公司宁城分公司的大门口。
张扬穿着干净的保安制服,身体站得笔直。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进出车辆、人员,一丝不苟地登记、放行。这份工作对他来说,来之不易。一个从农村来的高中毕业生,没文凭没技能,能在这座大城市里站稳脚跟,找到这么一份体面且稳定的工作,他倍加珍惜。
何况宝华集团是国内知名企业之一,总部在京都,各发达省份里都有公司和分公司。宁城分公司不过是宝华集团名下上百家分公司之一罢了。这样的公司,比一般企业待遇自然要好,工资、奖金和福利都相对高不少。
还有,这样的企业不乏美女。这不,一个靓丽的身影就吸引了张扬的目光。
“扬哥,看啥呢?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!”同事小王凑过来,顺着张扬刚才的目光望去,随即露出一副“我懂的”贱笑,“哦~又在瞻仰咱们公司两大镇宅……啊不,两大绝色美女之一的风采呢?”
远处,那个身影正徐徐走向厂房仓储地。
她就是公司新来的仓库管理员饶洁。一身简单素雅的棉麻长裙,外面罩了件公司统一配发的工装外套,却依旧难掩其天生丽质。肤白胜雪,气质清冷,仿佛一朵空谷幽兰,安静地绽放着,却总能吸引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。
小王口中另外一个绝色美女,是业务部经理叶敏。她常常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,将高挑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,步伐自信而有力,顾盼之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与精明。
叶敏以前几乎是整个宁城分公司所有男性员工茶余饭后永恒的话题,现在则增加了一个饶洁。这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惊艳的女人,为公司男性员工的谈资增添了丰富的内容。
张扬被小王说中了心思,黝黑的脸膛微微一热,笑骂道:“滚蛋!我那是……那是保持警惕,观察可疑人员!”
“得了吧扬哥,全公司就属你看得最‘警惕’。”小王嘿嘿笑着,用手肘撞了撞他,“哎,说真的,你是不是想追求饶洁?”
另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刘也凑过来,吐着烟圈:“我说你俩小子,想啥呢!别看饶洁是个普通仓管员,可人长得跟天仙似的,岂是我们保安员能够拿下的?”
张扬连忙收回发愣的目光,点头道:“是啊是啊,像饶洁那样的绝色美女,看看就行了,至于其它想法……我哪里敢有?”
说出这句话,张扬明显底气不足。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,他继续说道:“我这人比较实在,准备在老家找一个对象。这些年老家那边给我介绍了好几个,我都没看上。现在年龄大了,我不会挑剔了。下次再有人介绍,就答应下来……。”
真是说谎也不脸红,明明是姑妈们一个个嫌弃他家穷,张扬嘴里,倒成了他看不上人家了。
至于年龄,张扬今年二十六岁,在城市里不算什么,可在农村,特别是贫困山区的农村,绝对够得上大龄青年的标准。
张扬的话还没说完,口袋里那台老旧的智能手机就像发了疯似的震动起来,铃声是声音最大的那种山寨神曲,瞬间打破了保安室的闲适气氛。
小王、老刘他们哄笑声中带着善意的调侃:“扬哥,说不定是你老家打来给你介绍对象的!”
张扬赶紧掏出手机,屏幕上跳跃着“爸爸”两个字。他不好意思地朝两位同事笑笑:“我爸打来的,说不定真如你们所说。”
说完,张扬按了接听键。
“爸!”走到一边稍微安静些的地方,张扬开口叫道,声音中隐隐有些期待。
“扬子……扬子啊!”电话那头,传来父亲熟悉却又异常沙哑焦急的声音,背景音乱糟糟的,似乎还有女人的抽泣和嘈杂的人声。
父亲的声音带着颤音,几乎语无伦次,“你……你赶紧……赶紧打五万块钱回来!快!立刻就打!”
“五万?”张扬的心猛地一沉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,“爸,出啥事了?咋要这么多钱?”他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寄回家,自己只留几百块生活费,五万块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。
“你妈……你妈她突然晕倒了!送到县医院,说是……说是脑袋里长了东西,要马上开刀!医院说了,不先交五万押金,就不给做手术,连住院都不让住!扬子,快想想办法啊!你妈她……她等不了啊!”父亲的声音带上了哭腔,那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在绝境中发出的最无助的哀求。
轰隆!
张扬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个炸雷爆开,瞬间一片空白。耳边父亲焦急的催促、哭泣声,同事们的谈笑声,汽车的鸣笛声……所有声音都迅速远去、模糊,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和自己越来越响、越来越快的心跳声。
母亲……重病……手术……五万……不交钱就不治……
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他的心上。
烈日当空,张扬却觉得浑身发冷,手脚冰凉。他张了张嘴,想安慰父亲,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语。
五万块!他去哪里弄五万块?
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裤子口袋,里面揣着他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所有积蓄——一张余额两万一千三百块的银行卡。这几乎是他全部的家当,是准备……娶媳妇用的!
还差将近三万块。巨大的数字差像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,横亘在他和母亲的健康之间。
“爸……”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“您……您别急,别怕……一定要治好妈的病,钱的事我来解决!我这就去弄钱!”
他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些话,既是在安慰父亲,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
挂断电话,张扬额头上已经沁出不少冷汗。
“扬哥?咋了?家里出事了?”小王和老刘察觉到他脸色不对,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,之前的笑意全无,围过来关切地问道。
张扬猛地回过神,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急切,他一把抓住小王的胳膊,力气大得让小王龇牙咧嘴:“王,刘哥……你们……你们身上有钱吗?能借我点吗?我妈病了,等着钱救命!”
他声音颤抖,带着绝望的哭腔。
小王和老刘面面相觑,都为难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