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钥匙……”
花弄影最后那意味深长的话语,如同冰冷的蛛丝,缠绕在云昭的心头,久久不散。他果然知道!千机阁的触角,竟然已经敏锐到了如此地步,连她身上最隐秘的镜痕似乎都未能完全瞒过他们。
这让她在获得关于“镜墟”和“初始之镜”关键信息的同时,感到了更深的寒意。自己仿佛一个怀揣重宝行走于闹市的孩童,四周皆是虎视眈眈的目光。
她迅速清理掉自己来过的痕迹,如同暗夜中的魅影,悄然返回紫云峰寝殿。隔绝内外后,她第一时间并非消化那两句谶语,而是再次取出了那本藏在暗格深处的《墟渊手札》。
花弄影的提醒,让她对手札中那句“慕瑶华……她或许是关键。她的‘镜’之灵体,是唯一能稳定承载‘道标’的容器……但她……她已经被‘它’污染了……”产生了更强烈的探究欲。
“容器”?“道标”?“污染”?
这些词语究竟意味着什么?慕瑶华这具身体,除了是“观测者”可能用于监视世界的棋子外,是否还承担着其他更可怕的使命?而所谓的“污染”,是指被观测者完全控制,还是指别的什么?
她必须弄清楚!这关乎她能否在这具身体里继续存在下去,甚至关乎她能否真正地“逆命”!
她盘膝坐下,将手札摊在膝头,这一次,她不再仅仅依靠阅读。她深吸一口气,尝试着调动起那丝与镜痕同源的、更加古老深邃的力量——经过“冰肌散”事件和这几日的刻苦磨合,她对这丝力量的引导,比之前顺畅了微不可查的一丝。
她将这缕发丝般纤细的银色能量,小心翼翼地覆盖在《墟渊手札》上,尤其是那些被墨团污染、字迹模糊难辨的区域。
起初,手札毫无反应。就在云昭以为此法无效,准备放弃时,异变发生了!
那缕银色能量如同拥有灵性般,自主地渗入了那些干涸的墨团之中。下一刻,那些墨团仿佛活了过来,如同黑色的蝌蚪般在手札纸面上缓缓蠕动、退散!而被掩盖在下方的、更加潦草也更加绝望的字迹,逐渐显现出来!
成功了!镜痕的力量,竟然能“净化”或者说“解读”这手札上被某种力量干扰掩盖的信息!
云昭心中狂喜,立刻集中精神,阅读那些新浮现的内容:
……“容器”非止一人!“道标”亦非唯一!观测者……它在筛选!它在培养!
……慕瑶华是“镜”之容器,契合“初始之镜”。而我……我是“念”之容器,曾试图承载“因果道标”,但失败了……代价是魂飞魄散,仅此残念……
……“污染”并非控制,而是“同化”!当容器与道标的契合度达到一定程度,容器的意识将被道标蕴含的“规则”与“记忆”覆盖、吞噬,最终……成为道标在世间的行走,失去自我,成为维护“轮回”的工具!
……慕瑶华……她的契合度很高,“污染”已深……小心!当她彻底成为“镜”之行走时,便是……
字迹到这里再次变得模糊,后续的内容似乎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彻底抹去,连银色能量也无法将其复原。
但仅仅是这些信息,已经足够让云昭通体冰寒,如坠深渊!
容器非止一人!道标非唯一!观测者在筛选和培养!
这意味着,像她(或者说像慕瑶华)这样的“容器”,可能还有很多!而所谓的“逆命者”,或许就是像这本手札主人那样,试图反抗“同化”、承载“道标”却失败了的容器!
慕瑶华是“镜”之容器,契合“初始之镜”。而她云昭,前世是“混沌灵体”,是否也意味着她是某种未知的“容器”?她的重生,占据慕瑶华的身体,是巧合,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“容器”之间的吸引或……替换?
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是“污染”的本质——并非被操控,而是被“同化”!意识被道标的规则和记忆覆盖、吞噬,成为维护轮回的工具!这比单纯的被控制更加可怕,那是从存在本质上被彻底改写!
慕瑶华……她的“污染”已深。当她彻底成为“镜”之行走时,会怎样?手札没有写完,但那个省略号,充满了不祥的预兆。
难道她最终的下场,不是被凌昊或观测者杀死,而是被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、或者说被“镜”之道标彻底同化,变成另一个“慕瑶华”,一个维护轮回的“行走”?
这个推测让她不寒而栗。
就在这时,被她置于一旁的那盒“雪顶寒檀”,似乎因为殿内能量(镜痕之力)的细微波动,被激发了一丝药性,一缕极其清淡冷冽的香气,逸散了出来。
这缕香气钻入鼻尖,云昭猛地一个激灵!
凌昊!他送来这香料,真的是无意之举吗?他知不知道“容器”和“污染”的真相?他一次次地试探镜痕(旧伤),赠送可能激发镜痕力量的药物(冰肌散),他到底是想加速慕瑶华的“同化”,还是……想利用她这个“变数”,做些什么?
纷乱的线索、可怕的真相、未知的立场……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网。
云昭用力攥紧了手札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。她不能坐以待毙!绝不能任由自己被“同化”,变成失去自我的“行走”!
既然“容器”非止一人,“道标”亦非唯一,那是否意味着,存在着对抗“同化”,甚至反过来利用“道标”力量的方法?手札的主人失败了,但不代表她也会失败!
她拥有镜痕这把“钥匙”,她知晓了“镜墟”的方位和“初始之镜”的特性,她还有千机阁这条若即若离的线……
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盒“雪顶寒檀”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凌昊想利用她?那她就反过来,利用他提供的这些“资源”,抢在彻底被“同化”之前,找到那条唯一的生路!
她拿起那盒香料,走到香炉边。既然这香料可能也是凌昊计划的一部分,那不如就让它燃烧起来,看看究竟能引出什么!或许,在加速某些进程的同时,也能让她更清晰地看到隐藏在幕后的棋路。
就在她准备将香料投入香炉的瞬间——
右鬓角的镜痕,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!
不同于以往的灼热或共鸣,这次是纯粹的、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刺痛!
与此同时,她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:燃烧的香料升腾起的青烟,扭曲着,化作了一只冷漠的、毫无情感的眼睛,正静静地注视着她!